既然来了司府,单单做一个被压在最末等位置的丫头,重复做着和从前一样的粗活,蔺子桑也是不愿意的。
她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隔着两个铺位的地方有了一点点极其轻微的响动。蔺子桑没有转头,只用眼角斜望过去一眼。怕是有人尿急要起夜去茅房吧,她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似乎十分忌惮将其他人吵醒的样子,几乎是无声的下了床。
那个背对着蔺子桑站着的身影,她想了想便也记起了是谁。第二个铺位睡得是子兰,便是一开始问她会不会写字的那一个。五个丫头里的官话就数她说的最不好,无论说什么,总是夹带着些南方方言的韵调,因此咬字说话便显得与众不同起来。蔺子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毕竟这样的独特就算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她糯软的嗓音也寸寸扣人心弦。
子兰警觉的回头看了身后安稳睡着的几个人一眼,然后伸手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一小截熏香似的玩意儿,掏出火折子将一头点燃了。蔺子桑这才觉得有些奇怪,她不是没有见过古怪的事情,可子兰这莫不是梦魇了?
她刚想起身讲话,却看见子兰在那熏香似的玩意儿上用力一吹,一股子白烟就飘散过来,淡淡的融入了空气中,使蔺子桑原本还算清醒的脑袋无法自控的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当中。
瓦楞上有融化了的冰水往下滴,经年历时已经在青砖上琢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洞,此刻积攒了一些水,随着上头水珠滴落的动作啪嗒啪嗒的溅出一朵朵水花来。有飞鸟从枝头掠过,各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忙碌起来。
“子桑?子桑,该起了,梳洗完了就该开始学规矩了,”
一双温柔的手在蔺子桑的肩头推了推,将她从睡梦中慢慢的拉了回来。
蔺子桑觉得脑袋有些重,她皱着眉头用力的用手指在两鬓处揉了揉,才堪堪的缓过来一些。似乎才睡过去不旧壳天就亮了。
她睁开眼睛,看见子梅穿好了一半的衣服,正笑看着她。见蔺子桑睁开了一眼一脸迷茫的样子,子梅还笑道,“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大家都睡得这般深沉,若不是孙嬷嬷过来喊人,恐怕都醒不来呢。”
蔺子桑点点头笑道,“昨天晚上是睡得深了些,我连梦都没有做呢,”她拿起边上放着的衣服一件件的穿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不经意的看了子兰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困顿,正将脸埋在被子里起不来。
蔺子桑收回目光,心里有些疑惑。莫不是昨天晚上子兰、熏香、白烟都只是自己在发梦罢了?可仔细想想却又有太多不对,大家都是穷人家来的丫头,平日里在家什么活不做?都是早起惯了的人,怎么偏偏会在今天早上一睡不起都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不过,容不得蔺子桑多想,门外就已经响起了孙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