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洋,去开门。”叮铃铃的门铃声敲响了心雪的耳朵,她正半卧在床上。虽然她几乎所有的器官都呈衰弱的趋势,可是她还是想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时光,现在能做的一切,关于光明,关于声音,关于色彩和味道,关于美好的,关于善良的。
许洋正在削平果,很认真的,苹果皮一圈一圈的沿着他的刀子滑落垂下,却掉不下来。他没有听到门铃,因为直到心雪叫他去开门的时候他都没抬头。
“洋,去开门,有人来了。”心雪有点惨白的脸上,开出了花朵。虽然像是将凋零的状态,可是依然很美。
“嗯?好。”许洋没有直面着心雪,而是撇过头。他是从悲伤的情绪中出来的,带着难以抑制的眼泪。可是他怎么能在心雪面前掉眼泪?
“洋,你的手,没事吧?我看看。”心雪突然紧张起来,气息也变得强烈,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因为她看见雪白的苹果肉上印出了殷红的血迹。
“啊?没事,只是划到了皮而已。”许洋背对着心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血还在不停的往外冒,像温泉冒的气泡一样,还带着灰白的雾气。其实是他的眼睛起了雾,他不知道,假装不知道,这样才能让心雪信服。“我去开门,可能是爸妈来了。”
“嗯。”心雪觉得很难受,似乎感受到了整个呼吸系统崩溃的声音。
“洋许仙,好啊。”
许洋一打开门,就看见笑脸如花的心语,双手反靠在后背,清纯阳光的像个爱的天使。可是从她身上散发的像阳光的东西,没有照亮许洋,反而给他以不小的毒气。
“心语?你怎么来了?”许洋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完全打开的门又缩小了一点,又一点,直到碰到心语的肩膀。
“想你们了,我亲爱的姐姐呢?”心语杵在门口,不进也不退,扬起嘴角很认真的看着许洋。然后慢慢的把脸凑近去看,看许洋的眼睛,看他眼里的光。
“今天不是在花田村见过吗?雪儿现在不太舒服,正在休息,要不等过些日子再来吧。”许洋几乎是恳求的说,声音也压得很低。
“嗯,姐姐今天真是见外啊,都不让我看她,还说什么不好看之类的话。我又不是男人,还害羞么?呵呵,她可是有男人的人了,哎,洋许仙,你不吃醋么?姐姐可能看上我了。”如果是以前的心语有这幅俏皮的面容和语气,任谁都不会觉得吃惊和恶心,可是现在的话,很难!
心语自己也知道,所以她内心的翻腾也不是小打小闹那样,而是波涛汹涌。
“回去好吗?求你了,就当是你姐姐害羞了,她不想让她最爱的人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会难过,会害羞,好吗?”许洋抬起手,推开心语凑近来的脸。
心语闻到一股血腥味,本来闹腾的内脏,此刻更是无法抑制的翻滚。想要吐,是她此刻最迫切的想法和欲望。可是她把它镇压住了,用难以理解的意志。
“啊?!许仙,你的手,在流血,我看看。”不由分的拉起许洋的手,放在睁大的眼睛前端详起来,又不由分的把许洋划伤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吮吸起来。
“哼哼,好戏码,真的好戏码。这女人,太会演了。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大好人才了!”斯莱克涉就站在对面公寓的天台上,黑色的眼眸逐渐变成了红色,越来越深。
“干什么?很好玩吗?”许洋吓了一大跳,是震惊。像触电一样的把手从心语的嘴里抽了回来,手指划到心语的脸颊,很重,很重,因为有很深的划痕,带着血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是作践自己来惩罚别人吗?”
“怎么感觉有点火辣辣的啊,我的脸颊。”心语用手摸了摸被划伤的脸颊,她知道出血了,因为手有种黏糊的触感。“可以借我镜子吗?我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啊,不能就这么毁容了。给我切一些土豆片吧,小片的,听说可以消炎,还可以避免留下太明显的伤疤。”心语想从许洋的身边挤进去,可是许洋就像座泰山般稳固的扎在门口。
“语,好喜欢你以前的那些单纯和干净,虽然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可是真的那时候的你很好。好到我想用一辈子的时间,用一辈子哥哥的身份来保护你,保护你的笑容和纯真。”许洋用手拉住心语的手,不让她再挤进去。
“以前吗?单纯吗?干净吗?哥哥吗?”
这些是些什么字眼,为什么她的世界里根本就好像没有过的样子?还有那只手有点濡湿的温度,以前有过吗?
“心雪说,她遇见的最纯的孩子就是你,最干净的孩子也是你。即使是因为她是你姐姐,说这些话,总是会带着很多的个人感情。可是陆风也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我相信了。或许,即使没说过我也会信。现在也信。只是信得有些沉重,有点代价。”许洋看着远方的天空,像是在抑制些什么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