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才知道这个出了名的土豆竟然是那个女人从三哥手中骗的!再一打听,发现她发了大财,几人各个都坐不住了,不等着刘三召集便主动上了门,非要刘三带着他们去报仇不可!
因为屋中太黑,几人各自向里扩散开来,生怕等会儿开始的时候砸到自己人。
“姐夫,这屋里什么味?”小舅子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龟蛋!管它什么味儿呢!仓库里本来就不干净!”刘三骂了一句,外面听到的人都是一声暗笑,是呀,别人家的仓库里都是有味儿的!
那小舅子怂了气焰,他明明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屋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砸!”刘三恨恨的低声吼了一句,几人立即举高了锤头向下砸去。
砰砰砰……啪!
生命不停,运动不止,安月早笑开了花,这些人的底细她可是查清楚了,都是些不用脑子做事的人。
若他们多用点脑子想想或是镇定下来,就不可能上这个当,自己这个陷阱拙劣的很,偏偏对这些拙劣的人很有用处!
他们砸的,可不是土豆,是粪饼!
正巧,这春天来了,该施肥的地方又多了,这些粪饼还剩得她找人碎掉呢!
只可惜,这天色“有点黑”,他们这群小伙子,看不见呀……
等他们砸的累了,气出了,才反应过来这味儿不对。
那些粪饼外头都是干的,因此闻起来不是很呛鼻,但是粪饼里头却几乎都是潮湿的,虽然比不上新鲜的那么有触感,但也这么胡乱挥舞一通之后,也称得上是“血肉四溅”了!
“姐夫,这不对呀……”小舅子苦了脸,前天那些土豆泥溅在身上那叫一个幸福,可今天怎么都觉得不对。
“停——”
刘三手嘴一开,几人立马歇了手,这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刘三只得弯了弯腰,将那地上的碎末在手里捏了捏,和前天的土豆摸起来几乎差不多,不过……
闻了闻……
“艹!这不是土豆!快走!”刘三一声大骂,将手里那一撮粪便往地上一甩,转头就准备向门口那一丝丝光亮的地方走去。
“嘎吱——”
安月冷冷一笑,想跑?
大门关上,几人可以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安月的仓库是什么地方?整个南口村也找不到比这里偏僻的角落,何况,为了保证干燥阴凉,这仓库建的如铜墙铁壁一般,就是叫破了喉咙,仓库十米之外也听不见!
安月可不想只把这些人送去官府,毕竟和那官家大老爷没打过交道,她还是更信任自己一些,等将这些人关上几天,哪怕是关死了,别人寻了来错也不在她。
这个年代的法律,可不想安月前世那样,杀个人都得费尽办法遮掩。
“姐夫,这、这是咋回事呀……”
那小舅子都要哭了,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跟姐夫来凑这个热闹了!
刘三脸僵着,心里也打着鼓,这仓库上下,除了门就是那高高的窗户,可就算爬到了窗户上,以他们几个人体型也根本出不去!
“三哥,这下完了,他们明天肯定将我们送去官府,没准是要坐牢的呀!”其中一人心里慌了慌,冲着刘三说道。
越发浓重的气味儿吸在口中,刘三更加烦躁起来,将那锤头往地上一扔,找了个墙角就坐了起来,“哼!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好了,都走不了了,明天等着倒大霉吧!”
人都是自私的,他刘三自然不例外,原本他也没想着报复人家,不过这些兄弟总是在他眼前撺掇着,尤其自己那不讲理的婆娘一听,对自己又吵又骂,整日提土豆的事,这才让他的怒火越来越深,现在没砸碎土豆,但却将自己砸坑里了!
“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还不都是帮你出气?前天事成的时候你咋不说怪我们,现在倒好,倒霉了就成了我们的错了!?”除了那小舅子,其他三人也不乐意了,纷纷指责起来。
刘三嘴里一噎,无言可对。
“各位大哥别吵了,想想明天咋办吧?”小舅子苦着脸说道。
几人身体一怔,咋办?等着家里去官府求人呗!
外面的人听着里面的吵闹,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大难到头还不消停!
仓库的门重新锁了起来,李金拿着钥匙向安月复了命,好奇的问道:“夫人明天要将他们送给官府?”
官府对这些偷蒙拐骗的小事向来管的不严,要是他们家人塞点银子,一般就没事了。
“他们可没那么好的命,砸了我的芽苗,就算不让他赔,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这么关着!等过了十天八天再送官也不迟!”安月又不是如来佛转世,没那么好的心思!
十天八天?李金惊得一身冷汗。夫人这话不会是真的吧?
“你放心,他们饿不死,除非不想活,要不然那么多干湿合宜的粪饼还能不够吃!哪怕是撑一年半载也没问题!对了,还要找人在外头看着,仔细听着动静,若是他们口出脏话或是准备以后出来要报复的话,那就给我继续拖,拖到他们说不出话为止。”安月冷哼了一声,想起那一堆的土豆苗,她现在还心疼呢!
而且,她倒不是一定要将他们关在里面,而是要等他们的家人找不到人的时候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到时候他们一个个狼狈的样子被人发现,也好让所有人知道她安月不是好欺负的,免得以后还有眼红“看不开”!
这点小手段,比起前世混迹黑社会的时候差多了。
若非必要,安月是不想害人的。
第二天一早,仓库里的五人已经满眼的希望,窗户投过来的光亮太弱,整个仓库依旧是乌黑黑一片,不过比起昨晚的黑夜他们现在各个面露喜色,终于能出了仓库了,这里实在太臭!哪怕去官府也比呆在这里强得多!
不过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几人从黎明等到黄昏,眼见着窗外的光线更加细弱,心里也都焦急起来。
“姐夫,他们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小舅子弱弱的说道。
几人也都是面色一灰,难不成要将他们人不知鬼不觉的关死在这里?
越想越有可能!
他们几个到这里的事情除了刘三的媳妇没有别人知道,要是他媳妇不找到这里,整个安平村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失踪了,而这个仓库的主人就算将他们饿死在这里,过些日子被人发现,她也完全可以说是不知情了事!毕竟那是人家的仓库!他们几个都是“扛着凶器”进来的!
“现在只能等我那婆娘过来找人了!”
刘三心灰意冷,说到自家的婆娘,除非是没了柴米油盐,否则不会关心自己的!
“那可有的等了,三嫂什么样我们还能不知道!”其它人也都忐忑起来,想到那个三嫂,他们这些男人都觉得哆嗦!
“咕咕——”
也不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顿时惹得所有人捂紧了肚子,砸了咂嘴,想象着昨天酒宴的美味。
安月有时候的性子比高逸还闷,既然说了要将那些人关上一些日子,自然就不会松口,不过这事儿老爷子自然不知道,要不然就算是强行开锁也会将人放出去。而徐素素就不一样了,她对那些土豆的感情可不少,一见安月将人关起来,确定人是饿不死之后,那是乐得拍手叫好!张铁柱觉得娘子高兴他就高兴,更是没有其它想法。
就这么一关,便是十天。
当刘三的婆娘拉着一票人找来的时候,安月正高高兴兴的帮着孩子换尿布。
“安钩月!你给我出来——”一票人围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安月出门,立马叫嚣起来。
“月丫头,这又是怎么了?这安平村的人咋跑我们门口闹腾了?”老爷子早就坐不住了,之前问徐素素,可她又不说,现在也只得问安月了。
安月将兜兜的小屁股包好,对着老爷子道:“爷爷,你别担心,你带着兜兜玩,我出去看看。”
说完,避过老爷子探究的眼神走了出去,这一出门,为首的人立马拥了过来,唾沫星子都见到了眼前。
“安钩月!俺家男人呢!你把俺家男人藏哪去了!”
“咦,这位嫂嫂,您说什么呢,什么你家男人?我藏你家男人做什么?”安月无辜的睁着大眼睛,温柔的说道。
那三嫂心里一缩,身边几人也都面色尴尬,这三嫂在来之前已经把事情讲明白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跟着三嫂过来找人,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安钩月竟然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顿时觉得,该不会是这安钩月将人私自处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了吧?
顿时,周围几家人对这刘三的媳妇怨念更深了,若是她早些领人来,说不定他们都还好好的。
“安……小夫人,你别瞒了,我们刚才已经听三嫂子说了,我家相公他们跟着三哥一起来砸你们家的土豆,这事儿是我们不对,要多少钱我们尽量赔,您就行行好,快些放我家相公出来吧!”刘三的媳妇刚要开口,身后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开了腔,看那面容憔悴的样子,这些日子恐怕没少担心。
这刘三的媳妇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心,毕竟自己人一旦承认罪行,那可就有的赔了!
安月一笑,这些人拖了十天才来,看样子多半不是后面那几个女人的错,而是这个刘三嫂,怨不得当初曾听那刘三嘟囔过她家婆娘的事。
“这位嫂嫂,身后那位嫂嫂的话可是真的?你家刘三带着一帮人来我家砸土豆?”安月“惊讶”的问道。
刘三嫂嘴一瘪,翻了个白眼,“哪有的事?”
安月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无非是怕认了之后既要上官府,又要赔银子,真是一张贪得无厌、狠心的脸!
不过,不待安月再问,身后的女人们已经站不住了,纷纷拉着刘三嫂说了起来。
“三嫂,你不担心你家刘三,也得担心你自己的亲弟弟呀!都十天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就是,三嫂,我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儿要等着我家男人处理……”
……
“孩子还小,你不能就看着我家孩子没了爹呀……”
无所事事的妇人一旦呱噪起来,那效果绝对比高分贝的音响还要让人烦躁,安月索性往后头站了站,将思绪放在晚餐上。
刘三嫂再强悍,可现在面对的是一堆急了眼的女人,很快败下阵来,再加上她自己也得等着刘三快些出来挣钱,便只好放低了身姿,立即赔笑讨好的说道:“安夫人,刘三犯了什么错,等他出来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还请你先……”
先放人?安月笑了。
她又不傻,人一旦放出来,想再抓进去可就难了。
“刚才听你们说刘三带着人砸了我的土豆,既然如此,我就得让你们签了罪状,等这罪状签好了,我再陪着你们一起找人不是更好?”说完,安月拿出准备好的几张罪状书,明明白白的放在几人眼前。
“俺不认字!虎子家的,你念!”刘三嫂将那张纸塞在那个面色奇差的女子手里,不耐烦的说道。
女人拿过罪状书,先是看了一眼,立马白了脸色,左右望了望一脸张望的几人,忍耐着念道:“小人刘三伙同张虎、皮龙、苏长福、何州四人半夜向南口村安家仓库盗窃,并将上千斤土豆砸成碎末,事成之后预谋再次出手……现认罪服法,愿赔偿仓库主人安钩月白银……白银三千两……”
三千两?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不去抢!?”刘三嫂心都坠到了谷底,气愤的叫道。
安月神色冷冷,三千两确实不少,可自己的损失又何止三千?先不说自己那土豆是芽苗,能发出多少土豆都数不清,就连从御景楼运回的土豆就花了一笔大数!她怪不得柳管事加价,因为毕竟是生意人,若是以后每次她丢了土豆都去求助,谁还敢和她继续合作?要知道芽苗的价钱可不是果实能比的!尤其别无二家的土豆芽苗!
这次安月的运气好,御景楼的货足够用,否则她可真要用几颗土豆、耗费数年将它们重新培育了!
而且刘三他们,干了一次勾当还不够,竟然还来第二次!
若是这些女人不同意,她绝对不反对将那五人关一辈子!
不是安月铁石心肠,而是做错事就要懂得付出代价,她自然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上别说是三千两就是三十两也很难拿出,但是她就是让她们感受到错意,一种挽回不了的错!
“你们可以不签,那我完全可以拒绝和你们一起找人,而且这里是我的地界,若是几位寻错了路,乱闯民宅,没准夫君没找到,自己就要先上县衙了。”
“能不能……少一点,我……我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那最为柔弱的女人白着脸问道。
安月同情的看了看这个女人,相貌不错、人品应该也不错,可是偏偏找了个没担当乱来的丈夫!
“那你说你能拿多少?”安月试探的问道。
“我……十两……”女人低了低头,道。
“那既然如此,你便只好签了它,我不要求你一次性还清,你可以先拿出十两白银,而且保证以后签了奴籍,为我的园子做事,直到还清债务为止。至于别人,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看着自己的夫君死,二是用二十两白银和你们夫君还是弟弟的入狱告示跟我换这份罪状书。”
安月的意思很明白,不想那些男人死,这罪状书就必须得签
这个张虎的媳妇,虽然柔弱了一点,但心思确是纯净的,安月不介意给她一条活路,帮自己做事,只有好处,坏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其它女人,一看就不是省事的,二十两银子应该拼凑一下还能拿出,但要是再多,肯定都不乐意,说不好还会直接走人,当那些男人死了!
果然,安月一说完,几人同情的看了张虎的媳妇儿一眼,真的以为以后她便暗无天日了。
而她们,相比三千两和自己签奴籍的要求,倒是真的宁愿送出相当于全家家当的二十两外加自家的男人入狱的代价,反正蹲了几年出来,就什么都不欠了,男人,还能想办法将二十两挣回来。
“我愿意。”
那弱弱的女人完全和其他四人不同,虽然她那男人对她不好,不过好歹也是孩子的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入狱呀!
“我们也签,不过你可说了,只要我们家那个进了大牢,就把这罪状书还回来!”
安月点点头,应了下来,便将罪状书给了几人签字画押,而张虎媳妇儿那份则成了奴契。
签字画押之后,安月一脸笑意,带几人向仓库走去。
门一开,暗无天日的几人顿时感受到了外面的光亮,恍惚了很久才发现并不是梦,挣扎着眯起双眼看了看外面的人群,一个个眼泪都掉了下来。
几人一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立马熏臭了一票人,那几个女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