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怎么跟你姐说话呢?你姐烧得说胡话,叫你喂两口水委屈你了?你小时候你姐还帮你把过尿喂过饭呢!”
张月娥听不下去,不满地瞪了牙尖嘴利的小孙女一眼,出面主持公道。
“你姐烧退了就知道来地里帮忙干活,你们娘俩倒好,人事不干屁话一堆!还不赶紧下来帮忙,干站着等老天爷下雨呢!”
家里最大的长辈发威,就算刘兰翠这个儿媳妇平时跟婆婆不对付,有大伯子大侄子在,她也不敢当面顶撞。
苏海燕向来明白奶偏心苏海棠,撇撇嘴,轻哼一声,下地绣花似的一根根捡起麦子,理得整整齐齐,两手虚虚地掐了一小撮往张月娥跟前送。
“你弄这么仔细干啥?磨洋工呢?空长了一张嘴!”
张月娥嫌弃一句,两手张开在地上一搂,抱起厚厚一堆麦子用力捆扎。
刘兰翠不乐意了。
“妈你干啥老说海燕?我闺女学习好,将来要上大学的!孩子耽误着学习的工夫帮家里头干活,已经够委屈的了,你咋还老给脸色看呢?你当她是苏海棠啊,皮糙肉厚偷奸耍滑的混账玩意儿!”
张月娥气得扔了怀里的麦子,瞪着一脸忤逆的儿媳妇,两眼快冒出火来!
“你这是亲妈说的话?!海棠不是你亲闺女?!”
可能真不是。
苏海棠心里接了句茬,默默给奶递过水去。
“奶你喝口水。天气热人发燥,容易上火。”
“那也是你气的!”刘兰翠一把抢过水瓶,仰头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去!
“吵吵啥!属知了的?有力气都赶紧干活!”
苏建民上几天火了,累得腿疼晚上都睡不好觉,听几个老娘们没完没了的吵吵,顿时暴喝了一嗓子,狠狠剐了祸根大闺女一眼,弯腰继续割小麦。
苏海棠被她爹朝她比当的镰刀晃了晃眼,本能地眯起眼躲避反射过来的刺眼强光,头皮倏然一炸,想起一桩旧事。
她记得爹妈是把家里挑剩下的最旧的一把镰刀扔给她用,她连夜蘸水磨了,第二天到地头上,她妈就把她磨好的镰刀换走。
后换到手的镰刀又钝又涩,锈迹斑斑,苏海棠使着不顺手,比平常多花两分力气,才能勉强赶上她爹的进度。
苏海棠干得太费劲,汗出如雨流进眼睛里,看得不清楚加上麦秆又滑,她一下控制不住力道,镰刀拉伤了左手,铁锈里头的脏东西引起伤口发炎,继而高烧三天未退。
夏收繁忙,家里也没钱给她看病,她妈跟苏海燕借着照顾她的名头躲懒,任她在炕上躺着自生自灭;还是她奶回去喂她吃了两片土霉素扛着。
后来奶见她实在扛不住,就翻出一套长命锁给她压着邪气。
她已经十八了,小孩周岁用的长命锁戴不上,她奶就把锁片塞她胸口,开口的小手镯扳开,套在她手腕上。
然后她迷迷糊糊的病就好了,也得到了这个蕴含着奇妙灵泉水的神奇空间。
这一场病来得实在冤枉,差点把她烧成傻子!
苏海棠怨愤地瞅了抢着帮苏海燕干活的刘兰翠一眼,默默垂下眼,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左手腕。
幸好得了宝贝手镯,救她好几回了!
还是奶真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