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两口的气慢慢平了,父子还是父子,如果连守仁真的因为炕凉,冻着了,老两口一心疼,别说多烧点火了,别的事情也都好办了。
东屋里,连子正靠在行李卷上,闭目养神。如果按照李郎中的嘱咐他这个时候应该躺着。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即便被周氏看牢了,不能下地走动,能坐着的时候,他就不愿意躺着。周氏和连秀儿坐在窗户下面纳鞋底子。
“爷、奶。”连蔓儿带着五郎、小七将从镇上采买的东西都搬了进来,一溜摆在炕沿上。
“咋买了这好些东西?”连老爷子睁开眼,看到这些东西,和周氏都惊讶了。
“嘻嘻。”连蔓儿笑了笑,将买的东西一一地指给连老爷子看,“十斤粳米,爷熬粥的,李郎中说这个最养人。十斤白面,爷,等你好一点,就奶擀面条、包饺子、打饼给你吃。爷你这些天就吃细粮,别吃粗粮了。······两斤白糖、两斤红糖,还有这是五斤鸡蛋,五斤肉,一个猪肚,这还有两斤蜜柑,这个不好买,今天去的赶巧,要是晚去会,就买不着了。”
“这、这是得多少钱!”周氏吃惊道。
连老爷子也知道这些东西花费不少,而且更难得的是连蔓儿能想的这么细致、周到,体贴入微。
“奶,老姑,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吧。”连蔓儿就道。
周氏和连秀儿忙都从炕上下来,将东西一一收拾起来。
“蔓儿,五郎,小七,上炕,到爷跟前坐着。”连老爷子招呼道
连蔓儿就和五郎、小七都爬上炕,挨着连老爷子坐了。
“爷,昨天就想和你说进城的事,后来你吃了药,就睡了。”连蔓儿道。
如果连蔓儿不来,连老爷子还想打发人去找她,问昨天的事。他已经问过了二郎和三郎,知道了在连守仁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宋家的事他们都不知道。
“蔓儿,那你就现在说吧,现在爷有精神听。”连老爷子道。
“哎。”连蔓儿答应一声,就开始说。
五郎和小七也跟着补充,三个孩子说说笑笑地,就将事情都说了一遍。
至于如何和连花儿谈判,让她凑了钱出来,这就只有连蔓儿知道了。连蔓儿也没做隐瞒,除了连花儿的那一句话:“他是为吗,他不就是为了连家出个当官的。”
这句话,在连老爷子跟前,连蔓儿说不出口。“说起来也是面皮薄,心肠软的那类人。”连蔓儿在心中想道。
看这笔钱花儿姐要是早想着凑,早就凑出来了。也不知道她为啥这么干?”最后,连蔓儿只说道。
连老爷子听完连蔓儿的讲述,半天没有说话。
连蔓儿、五郎和小七也跟着沉默。
“花儿在镇上住的日子多,村里住的日子有数。这孩子,跟咱们感情不深。”半晌后,连老爷子才缓缓地道。
“还不是她那个狐狸精娘给领络地。”周氏将猪肉送去外边冻着,回来就听见这一句,立刻就道。“那丫头,心娼着那,跟她娘一个样。”
周氏这么说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这次的事情,周氏生连守仁的气,但是气归气,周氏大部分的怒火和恨,却都是落在古氏的身上。儿子是她从小养大的,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自然是被古氏撺掇的,甚至是糊弄的,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这事,一开始,就错了。”连老爷子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这几天躺在炕上,心里一直没闲着。花儿那事出来的时候知道,就不该再帮他们瞒着。玉佩碎了就碎了,跟宋家说明白,该咋办咋办。高利贷说啥也不该借。”
有些话,连老爷子还是没有说出来。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有宋家能为连守仁捐官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他的选择,应该是不同的。
“人啊,不能欺心,不能耍小聪明。”连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就是这事,咱就矮人家宋家一头······”
连花儿做错事,连老爷子的做法算是包庇。在他自己心中,已经为这件事情背上了责任,这是他为什么不去县城,不主动与宋家人亲近的缘故。
连蔓儿心中一动,是不是当时就算连老爷子没有吐血生病,他也不会亲自去城里要债?连花儿他们是不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那么做。只要连老爷子进城,连守仁躲起来,连花儿根本不担心连老爷子会去宋家找她?
“…···无债一身轻。”连老爷子从自责、颓丧中振作起来,“好在还都来得及。以后,安安分分,守着那几亩地过日子吧。”
连老爷子的意思,是以后种田为生,不再寄希望于连守仁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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