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和热情只是性格使然,还有外国人的习惯。陈文强确认了这一点,便更没有办法加以拒绝。何况,现在已经是夜里,将艾米丽赶出去。既不通情理,也显得自己就象艾米丽曾经说过的害羞或者胆小。
得到了陈文强的允可,艾米丽的动作更加活泼,嘴上也说个不停,给陈文强介绍着她对这次聚餐欢娱的想法,以及各种布置陈设的原因。
“真是粗心啊,竟然忘记问了,您吃过晚饭了吗?”艾米丽有种喜欢惹事同时又天真聪明的神气,流露在她鼻子微翘的脸上。以及那双眯缝起来的天蓝色的、非常灵活的眼睛上,“我们正在吃,阿莲做了三个人的饭菜。您也一起来吧!”
又感觉错乱了!陈文强觉得自己象个有些无措的客人,艾米丽倒成了热情好客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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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静谧的,陈文强在楼上,这是属于他的天地,特别是书房,更是他着意的禁区。
通过兴义堂或龙兴堂的中转。陈文强与复兴会保持着联络,用密信、密电指挥着、建议着复兴会的行动。掌握着复兴会发展的方向。
在琼州以外,建立一个能长期坚持的根据地,计划已经确定,目标首选是广西云南。更准确地说,将是滇桂两省与越南接壤的地带。利用满清畏洋如虎,不敢派兵越界作战的优势,只要与越南北部抗法人士黄花探达成协议或联合,便能在越南拥有一块休整和囤积物资的基地,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态势。
从目前来看,计划进行得还比较顺利。东京支部与越南爱国志士潘佩珠、阮疆柢、邓蔡珅、阮诚等人建立起联系,并进行了秘密商谈,且颇有成果。潘佩珠等人已陆续潜回国内,争取在越南北宁联络中圻和北圻的领导人,主要是安世的黄花探。一方面了解越南国内的革命情况,一方面进行武装组织、兵运、民运和宣传等工作计划。而复兴会则提出借地立基的条件,同时承诺在资金、弹药等方面给予有力的支援。
显然,这种合作是互惠互利的。而复兴会已经向外界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不出意外的话,与黄花探等越南北部的反法武装实现联合是可以乐观预期的。
如果成功实现联合,那一九零六年上半年的主要任务便将是人员输送、物资囤积、刺探侦察,再一次起事便要在下半年举行。
只有不断地举起大旗,才能在革命大潮中起到引领作用,才能使复兴会的号召力更加强大,才能吸引更多的革命志士投身而来。
随着计划的展开,琼州将成为最近便的物资供应基地。同时,也更安全,这是陈文强经过检讨得出的判断。琼州各产业发展势头良好,移民工作又走上了正轨,在那里搞武装起义是把官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显然有引火烧身之嫌。之前是有些想当然了,事后才认识到各种弊端。
边干边改,边调整边完善,革命说起来只有两个字,但却是个复杂的工作。满清看似腐朽无能,但到底是一棵百年大树,即便行将枯死,想要连根拔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陈文强写好给各支部的密信,偶一抬头,便看见案头上袁世凯的书信,莫名其妙地瞅了一会儿,陈文强才伸手打开,往外一倒,随着信纸出来的还有一张会票,对于这种东西陈文强可是有着极强的辩识力。
好大方啊!陈文强拿着这五万的会票,脸上带着不明意味的淡然笑意。如果从自己的财产来看,这五万也真不算什么。但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泛泛初交,自己就值这个数儿,可见袁世凯的魄力和手笔。
信中不外乎一些亲近言辞,对陈文强的娴熟洋务甚感钦佩,这个陈文强倒不必妄自菲薄。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是张謇与袁世凯会面的事情,看似一言带过,依陈文强来看,却是重点。袁世凯和张謇化解旧怨,也就更明确表示了对立宪派的态度,反过来,他也想得到立宪派的支持。
在举国高呼立宪的时刻,商人、士绅形成的在野力量越来越强大。嗯,只有武装是短腿,而这反倒让朝廷比较放心。
陈文强拿起笔,斟酌着字词给袁世凯写了回信,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不可缺,借机又请求袁世凯从北洋武备学堂铁路班拔调一批人才。这个时候,你求人帮助,就不是得寸进尺了,而是表示了一种亲近的态度,一种含蓄的结交接纳。
当然,袁世凯有礼金,陈文强也要有回送,也自然不能再是钱财这么俗气的东西。想了想,陈文强在另外的纸上写下要送的回礼,贵重不贵重倒在其次,新颖却是肯定的。
沉浸于工作之中,陈文强听到书房外有动静,但门已经反锁,不虞有人闯入,他又以为是阿莲在打扫收拾,便不加理会。可眼瞅着已经快九点了,怎么还不消停,不由得心中纳闷,把文件书信都收好,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烧水洗澡、梳洗换装,艾米丽在外面已经忙活了好一阵子。
十足的狂热!
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正是因为这个,艾米丽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对着穿衣镜已经换了两套衣服,心中直后悔随身带来的衣服太少。在德国,姑娘们在参加舞会前就是这样一种心理。而那些绅士们,则在草坪舞会上或是在跑马厅里,总是相互竞争,拼命想把姑娘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哼着歌曲小调儿,艾米丽轻快地旋转,裙子转成了一朵盛开的花——然后,她从开着的门看见了陈文强,惊愕中带着些迷惑,正缓缓眨着眼睛打量她。
“您好,先生。”艾米丽手提裙角向陈文强行了个蹲身礼,扬脸笑着问道:“我要穿这身衣服参加明天的舞会,你觉得怎么样?”
舞会?陈文强翻了翻眼睛,想开口说话,艾米丽已经飞快起身,抱着她的几件衣服从他的身旁飘了过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