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想回去,回到那个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
宋诚道:“朝中诸位大人会拥立新帝,是因为他们以为皇上北狩(被俘),如今皇上得胜回朝,原无须奉新帝诏。”
这就涉及到谁是正统,谁是皇帝的问题了。
朕是皇帝,朕要出京就出京,要回京就回京,何须征求任何人同意?
朱祁镇茅塞顿开,道:“宋卿说得是。朕即下旨,明天回京。”
如果不是今天来不及,他想立即回去。
军士听说即将班师回朝,有的欢喜得哭了,有的大笑不止,此次大难不死,还捞了不小的军功,回京后皇上论功行赏,说不定能弄个小旗百户当当呢。
这一天,无数人向同袍炫耀自己砍了多少敌军首级,至于用大炮把瓦剌轰成渣渣,那是整个神机营共同的功劳,以后神机营铁定成为三大营之首。
神机营的将官军士也这么想,不少人走路带风,抖起来了。
张辅夸赞宋诚:“你小子总算靠谱了一次,西宁侯有孙如此,足可含笑九泉了。”
宋诚翻白眼:“都说别惊扰家祖了。”
营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唯有张益纠结得不行。他和众同僚随驾出京,最后同级别的只有他活了下来,如今另立新帝,留在京中的同僚都有拥立新帝之功,他却跟随朱祁镇像被遗忘一样。
好吧,能活下来,比起一同出京的同僚,如兵部尚书邝埜等人,他已幸运太多。他一把年纪了,回京后告老还乡,安度晚年,从此含饴弄孙,此生也算无憾。可是看情况,太上皇并不甘心退居二线,朝中将有动荡,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兄弟阅墙,这时告老还乡,死后无颜见先帝哪。
可是不告老还乡,他应该怎么办?拥护太上皇,和曾经同殿为臣的同僚们为敌?还是抛弃患难与共的交情,拥护新帝?
朱祁镇既要回京,沿路地方官当然得接驾,从土木堡回京,走怀来是最好的路了,当日如果王振肯命大军进怀来,大军也不会如此惨败。
朱祁镇诏示怀来县令王仪接驾,把王仪吓得不轻,他没有接到京城来的圣旨,也没有钦差到来迎太上皇进京,怎么太上皇就让他接驾了呢?
王仪一边准备接驾,一边飞马奏报京城,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这一晚,他几乎没有合眼,总觉得自己处在风口浪尖,要坏事。
朱祁钰接到奏折,气急败坏,立即下旨,让王仪不得接驾。
这些天王直一连上了几封奏折,请求迎太上皇回京,只是奏折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突然听说皇帝指示王仪,不让太上皇御驾进怀来,大惊,上了一封折,却捅了马蜜窝。
土木堡这边,朱祁镇下谕拔营,明军喜气洋洋朝怀来开进。
走出土木堡,宋诚回头望了望这个被鲜血染红的地方,心中感概万千,无意中穿越到这里,艰难求活,现在总算要回京城了。
京城,又是一场没有销烟的战争哪。
朱祁镇同样感概万千,驻马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