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派太监偷偷地拿宫里物品出去变卖,用来换取现银,补贴日常用度。
而新任崇祯皇帝今日初来乍到,又恰逢半夜,并未过多挑剔,可要他长此以往,那不可能。
他的工作是当皇帝,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只有吃好喝好玩好,才能应对接下来复杂的朝局。
瞧瞧老妖婆慈禧,哪顿不是几十上百碗菜胡吃海喝?
虽说不必学老妖婆那般糟蹋民脂民膏,可也不能像前任这般苛待自己,何苦呢?
“奴婢遵旨!”
说实话,王承恩嘴里应承着,心里却是崩溃的。
唉,我的皇爷诶,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不知道皇宫内库情况吗?
天启帝的标准是咱能比照的?
人家那可是有九千岁魏忠贤在四处搜刮钱财支撑着。
要是这般做法,不需两个月,整个大明皇宫必然揭不开锅。
难道是想把皇宫所有的物件全部卖光不成?还是说,内库今后再也不补贴前线军饷了?
“大伴,朕要重开锦衣卫、东厂,你愿意成为朕的魏忠贤吗?”
下一刻,耳边又传来皇爷轻柔却又坚定的声音,可对他来讲不啻于惊雷,差点委顿在地。
“皇爷……老奴……”
王承恩被吓得讲话都不利索了。
要知道,魏忠贤魏公公可是被您老人家铁腕铲除,也是您老人家引以为傲的得意之作,如今怎么突然大转弯?
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难道皇爷变了?
卧槽,崇祯皇帝一看不对劲,魏忠贤臭名远扬,王承恩这个老家伙好像有点抵触。
那可不行,换了其他人,朕信不过。
必须忽悠他热血沸腾,主动钻进笼子来,承担骂名和重责。
自己虽然可以强行命令他,但这主动和被动间的能效差距太大。
大不了,以后多多补偿他。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崇祯皇帝低叹一声,凝望着王承恩不解的目光,痛心疾首地说道:
“大伴,朕悔不听皇兄之言,以至于大明落在现在如此不堪地步。”
他知道,前任崇祯皇帝的心思瞒不过身旁的这些大太监,尤其是长期陪伴的王承恩。
他思想变化如此大,也委实不怪王承恩犹豫不决。
“大伴,你知道吗,凤阳皇陵被掘数月,反贼剿而不绝,朕一直在反思,缘何皇兄如此聪慧之人,却纵容魏忠贤祸乱朝纲?”
这个问题王承恩没想过,也不敢想,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崇祯皇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板着手指数道:
“目的有三。
一为钱。
其实皇兄知道,若在太平盛世,魏忠贤就是个地痞、老狗、奸人,但很遗憾,他处在一个乱世将至的时期。
这时候,不需要仁义道德、不需要孔孟说教,需要的只是苟延残喘。
这时候,就需要地痞、老狗、奸人……
只要他能够耍无赖把钱搞来,有钱赈灾,让边军有战斗力,让大明撑下去就行。
二为权。
东林一党独大,已经把控整个朝廷难以节制,而魏忠贤就是皇兄手上的一把刀。
他只要能镇住东林党,让那些伪君子不那么无耻,东厂、锦衣卫能上蹿下跳让这帮人不得安生,老老实实干点活就行。
三为江山社稷。
魏忠贤虽能干,可手段酷烈,否则,不足以震慑清除东林党。
这些,皇兄也都知道。
然而皇兄毕竟是天子,被魏忠贤清除的东林党中有好有坏,也都是他的臣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却必须有所取舍。
想来皇兄内心非常痛苦。
所以,他唯有装聋作哑,或者说是逃避,沉迷于木工当中。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能长存。
说到底,大明已是摇摇欲坠,却还屋漏偏逢连夜雨。
外面哗哗下大雨,屋里淅沥下小雨。
这时候,要去找能工巧匠来翻修房屋,来不及了!
这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破盆,在屋里能接水就行,撑到雨停,才能该干嘛就干嘛啊!
否则,没有大明这个破屋的庇护,咱们大明百姓生不如死啊!”
如此直白的一席话,说得王承恩热泪长流,掏出袖口的锦帕不停抹泪,心也终于安定。
可现在崇祯皇帝已经完全入戏,看都没看仰着头自己继续说道:“朕如今想当初的所作所为,真是失策,糊涂啊!
总想着朝臣们能心系天下苍生,与朕一起中兴大明江山。
哪知他们已经心坏了,烂透了。
表面是人,背地是鬼。
还是皇兄看得通透,大智若愚,朕不如多矣!”
说罢,一脸落寞,猛喝了几杯。
“皇爷慢点,慢点……”
王承恩含着泪水,小步上前,拿过酒杯,毅然说道:“老奴愿为皇爷赴汤蹈火,区区骂名又何足道哉?”
“好,好,好!”崇祯皇帝轻怕桌案,连声叫好,取过酒杯亲手斟满酒递给王承恩,“别人说这话朕不信,但大伴说,朕信!
大伴请谨记,阉党其实就是帝党。
来,且共饮,中兴大明!”
“谢皇爷赐酒,老奴不畏死,又岂惧生?”
被感动得泪水涟涟的王承恩,也说出了内心的誓言。
夜已深,话未绝,头频点,那是崇祯皇帝在对王承恩交代接下来的一些具体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