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伶歌在出逃的时候,便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姐姐死后,苏伶歌总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精力跟耐力,都要耗在跟赫连淳抗争,挣扎。直到哪一天,赫连淳觉得烦了厌了倦了。或者是她,累了乏了疲惫了。
但她不能因此拖累沈江城。
但被沈江城很坚决地拒绝了。用他自己的话的说,他跟苏伶歌的姐姐苏妙歌的爱情长跑,消耗了他近乎整个漫长的青春。苏妙歌对他来说,是一种非爱不可的习惯。而在这漫长的很多年里,苏伶歌对他来说,不是家人,却是家人。
“你姐姐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我。如果你姐姐泉下有知,知道你在受苦而我却冷眼被旁观,她会难过的。她不在,如今,你就是我的责任!”
苏伶歌常常觉得复仇是一件很辛苦很无望的事情,她消耗了一个人对美好事物所有的感知。在她的有生之年里,总担心有一天黑暗会让她长眠。她也曾问过沈江城,“江城哥,你说,如今我们。卑微还不如一粒沙子,我们拿什么报仇?”
沈江城便笑了,笑容阴霾却坚定。
“没关系,不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十年不成,便二十年。赫连淳毁我幸福,我便毁他一生!”
夜晚时分的车站,虽然不是人声鼎沸,却也是人来人往。
身边有小孩子不眠不休的哭声,年轻的夫妻手足无措。英俊温柔的父亲,急急忙忙在将手里紧紧握住的奶瓶递了过来。极为小心翼翼,神情间满是虔诚。
怀里的孩子,粉嫩的脸颊红扑扑,扑闪着大眼睛,睫毛上却挂满了泪珠。她在母亲的怀里扑腾着小腿,像是一种人性,又如同某种抗争。见父亲将奶瓶温柔递到了自己的唇边,人体的本能让她张开小嘴含住。
身边的空气,只微微静谧了几秒种。之后,更为响亮的一声哭声,瞬间在苏伶歌的身边炸开了锅。
“哇.....”
母亲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拍掉了父亲手里的奶瓶,急急忙忙去查看孩子的小嘴,跟着心疼的红了眼睛,“你看你,你看你,水太烫了,孩子嘴巴都红了!”母亲说着,看着自己怀里年幼的孩子,微微红了眼睛。
年轻的父亲蹲在身边,俨然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心疼自己的孩子,低声安抚着自己的妻子。
苏伶歌收回目光,心上,忽然在那一瞬间就忽而疼了起来。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腹部,鼻头一酸,眼泪无声就掉了下来。
曾经,在她的身体里,也孕育着一个孩子。她不止千百次地在告诉自己,即便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不受欢迎,但他来自她的骨血。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在这个世界上,会多一个亲人。
姐姐,跟孩子。
那是,她跟赫连淳的孩子。
吸吸鼻子,苏伶歌在耳边人来人往的躁动中。明显地听到了一抹不一样的声音,一瞬间的寂静,跟着一更长的躁动。
心上一阵不安的跳动,苏伶歌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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